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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一陣懼意襲上心頭,倒不是怕他,只是怕了那個「瘋」字。都說她胎裡帶著病根,一向未發過,以為是長輩們多餘的掛心,想不到是真。
她自己從前是不忌諱說這個的,這會確有其事,竟也忌諱起來,怕給良恭知道。知道了他會怎麼想?一個瘋丫頭,一下就能抵消她千金小姐的那份尊貴。
她忙拂了拂髮鬢,把眼淚揩了,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可不嘛,是我自己在這烏漆嘛黑的地方嚇破了膽。不怨你不怨你,你快起來。」
良恭略微抬頭沒好氣地向腿上瞅一眼,「你騎在我身上我怎麼起來?」
妙真跟著低頭一瞧,真是坐在人家身上。她臉上登時火辣辣的熱起來,燒著淚漬,愈發滾燙。她忙讓到旁邊草地上坐,也不知是為自己突如其來的病心虛,還是打了他心虛,或者是為旁的什麼心虛。總之是低著眼,要看不敢看地瞟他。
他也坐起來,臉上同樣是火辣辣的,不過是給她打的。為這莫名其妙的窘況,兩個人一時沉默著都無話可說,各自回想著這一陣莫秒奇妙的事。
妙真抬頭望著那月亮,竭力管著自己。生怕稍有不慎就被攝魂奪魄,有一個陌生的自己在這夜裡衝出來,嚇退了人。
她盼著儘早天明,然而此夜作怪,比往常的夜長出好多截來,慢慢供人去混亂。
暮色燼去的另一端,看什麼都是昏昏的,連三兩隻蠟燭也像沉默地藏著什麼秘密,亮不及天亮,熄也熄不了。
白池就用手裡的針將燭芯子挑一挑,光線稍微照得遠些,把這正屋照得更空更大,脹著一種寂寞的思緒。
妙真花信皆不在家,她到正屋上夜,也是稍微避開林媽媽的眼睛。她娘那雙眼盯她像盯賊,時刻防範著她與安閬靠得太近。其實將來她總是要跟著妙真成為安閬的人,可她娘就是那性子,安分守己,畫地為牢,不容許一丁點的越界。
她扭頭看東廂,那頭的燈燭還沒亮起來,大約她娘吃過藥便睡了。收眼的功夫,看見場院裡走進來一個人,她登時有些慌亂,針線捏在手裡,不知該不該放,該不該走去迎。
片刻安閬已走進門來,看見白池在榻上,眼睛故意在屋裡巡視一圈,「大妹妹不在家?」
「是安大爺來了,快請坐。」白池這才擱下針線籃子,走去倒茶,請他在椅上坐,「大姑娘二姑娘都陪著太太舅太太往嘉善訪親戚去了。」
「那我來得不巧了。」嘴裡雖這樣說,人卻已安穩地坐到了椅上。
「安大爺吃過晚飯沒有?」
「才剛陪著姨父與寇姑爺吃過,四處走走,消消食。」
「就走到我們這裡來了。」白池笑著接話,兩個人都默契地表現得若無其事,目光卻在彼此身上周轉。
可四目相接時,目光又似隔煙罩紗,像有說不出的話彎在各自曲折的肚腸里。
不過既然來了,總要與平常有些不一樣才好,安閬這樣想著,把吃空的茶盅握在手裡,垂眼看,「我記得你娘像是大妹妹的奶母,你和大妹妹是自幼一處長大的。我沒記岔吧?」
白池坐回榻上去,又捧起繡繃子,「安大爺好記性,讀書讀得好,連這樣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記得勞。」
安閬腿架在腿上,歪著身子斜斜地看進罩屏內,「這怎麼會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呢,只要是個人,就都是大事。」
白池老遠笑看他一眼,「唷,那人同人可不一樣,有的人生來就是要緊的人物,有的人就是死了,不過隨便找個坑一埋,也沒人計較他是怎麼死的。」
「姑娘這話倒是招出我一些傷心。從前未有功名時,我就是你說的這種人,死了也就死了,沒人計較,也沒人懷念。」
「怎麼會呢,就是我,」說到此節,白池又看他一眼,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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