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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節,白池便起身出去,關於安閬的話,一個字也不敢再跟她娘提及,免得母女又生爭端。
走出來,太陽已沒了蹤跡,方才還遼闊的天眼下成了黑壓壓一片。繞廊過去,雨點便淅瀝瀝落將下來。
妙真還在門前站著,把著闌干仰頭看天,伸出一截俏皮的舌尖接了一滴零散的雨,旋即把舌頭一卷,笑著咂嘴,「這里的雨也是發甜的。」
白池好笑著拉她進屋,「真是傻得沒治了,外頭就什麼都好?」
她不依,仍閃躲出去,「下雨又是一景,躲什麼?下得又不大。」
雨絲零落,芳原綠野無不是煙籠霧罩,連長河上也是蒙蒙一片。細雨密密麻麻地綻放在水面上,如同千萬張小嘴張著汲吸雨水。良恭恰好在下頭闌干前站著,沒打傘。妙真望住他背影回想一下,很少見他打傘,他即便在雨中也是走得不慌不亂的翛然,仿佛已經淋了一身雨,索性就犯不著躲了。
他忽然回頭,妙真受到驚嚇,忙往後避退一步。他看見她飄渺如煙的裙,想著真是一場煙雨好景,玉山如醉人艷冶。
回過頭又想起嚴癩頭與他姑媽的話,檢點如今,竟然真格給人安分守己地做了個下人。轉念他又在心裡反駁,都是為了來日能投靠安閬,謀份前程而已。
至於能不能說服自己,其實他也心虛。
倏聽妙真在上頭喊:「良恭,傘呢,擱在哪個箱子裡的,你去找來。」
裝雜物的箱籠都擱在底下艙內,良恭鑽回去找。不時走到上頭,將一把傘撐在妙真頭上。
妙真仰頭看,是把新傘,湖綠的綢做的傘面,薄如蟬翼,上頭又繪著一支白玉蘭,淡如輕煙。傘骨用的是石綠竹,傘柄是犀牛角,給他握住,那手背上有幾條錯綜複雜的青筋,好似在「突突」地跳著。她留神聽,分明是自己的心在跳。
尤家從沒有犀牛角做傘柄的傘,外頭傘鋪里不賣。那是錦上添花的東西,本錢太高,犯不上。她聽說良恭家裡早年是開傘鋪的,心裡仿佛有細綿綿的雨落進去,起了微瀾,「這傘,哪裡來的?」
良恭嘴叼著根草,他望著面前一片遠山遙黛,把那草根子翻來覆去地在唇間擺弄著,「自然是箱子裡翻出來的。」
妙真就是看不慣他這副樣子,沒正行。她瞪他一眼,「哄鬼,家裡從沒有這樣的傘。」
他不耐煩,「那就是外頭買的。」
「外頭也不賣這樣的。犀牛角做頭做柄,誰家把錢花在這沒要緊的地方?你爹原是開傘鋪的,你會不曉得這道理?」
良恭把那草根子吐出去,眼仍是不看她,嘴仍是敷衍,「我家裡翻出來的,擱著也是落灰。」
她抬眼繞著傘環顧一圈,「擱了幾年了呀,還新得這樣?」
他瞥她一眼,張開嘴,舌尖舔著唇角,終於沒奈何地承認,「我新做的。你上回不是要我賠你的傘?」
那不過是句隨口的氣話,他竟銘記在心,行動在外。妙真笑著想,這里果然連雨都是甜的。
隔會又問:「這傘面上的花樣也是你繪的?」
他慢慢點著頭。
「你還會丹青?」
「少見多怪,我不配還是怎的?」
「我可沒這樣講。」妙真橫他一眼,兩手握著濕漉漉的闌幹上。
他那副懶散模樣仍舊投映在她偷偷斜挑著的眼睛裡。煙雨把他的臉浸得愈發白了,他歪歪斜斜地站著,半片胸膛給雨淋了個半潤。她的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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