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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口調侃似的,可話里的刺都擺在明面上,竟連彎也不轉了。
這便是又在存心敲打人了。
蕭曼早在意料之中,也大致有了應付之辭,當下緩淡著聲音道:「蕭家已沒,連教坊司也銷了我的樂籍,世上便再也沒有蕭曼這個人,從前那些事也與我毫無關聯,奴婢如今就是秦禎。」
她原以為可以處之泰然,誰知說到後面還是漸漸滯澀起來,心口像被刺紮得生疼,想遮掩也遮掩不住。
「這話言不由衷。」秦恪嗤聲謔笑,端起面前那碗已冷的茶,隨手潑在地上,「什麽叫奴婢,在宮裡冒個名便成了?假的。人不是水,到哪都瞧不出樣來,人有根,但凡往深處搗一搗,就粘骨連筋的,怎麽能說無關呢?本督瞧這位吳公子心裡惦記的可不光是令尊,如何,要不這就送你過去相認?日後他金榜高中,你也跟著沾光,過些年說不得還能賺個誥命,不比在宮裡做奴婢強麽?」
他一口氣「入情入理」,說得跟真事似的,連那層意思也毫不避忌。
蕭曼聽得耳根灼燙,暗暗皺眉,只覺這人純粹是得寸進尺,不可理喻。想了想,還是應道:「回督主,奴婢雖然沒什麽見識,可也知道現下是什麽身份,若是和外面的人牽連上,只會害人害己,不得善終。這世上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讓奴婢安枕無憂,便是老祖宗和督主身邊。」
別管是不是出於真心,能想通這番道理便算是明白人。
秦恪「嗬」了一聲,眼中的冷色終於轉淡:「這還是句像樣的話,可也別說得這麽篤定,人不可貌相,更不可輕信,先別急著下定論,本督也替你瞧著點,說不定也是個好歸宿呢?」
她只做不聞,沒再應聲,就看他忽然抬手示意。
遠處一直假裝忙活的店主這才趨步上前,一邊往碗裡倒茶,一邊低聲問:「督主有何吩咐,屬下要不要……」
「都問過了還要什麽?這事兒不用理了,回頭記著添幾件像樣點的茶器,要裝樣也不是這個裝法。」秦恪面上又恢復了悠然的樣子,說完便揮了揮手。
那店主涎著臉連說了幾聲「謝督主賞」,拿起桌上那張銀票揣進懷裡,躬身退了下去。
棚外雨勢依舊,直到午後才漸漸停歇下來,日頭在雲層間時隱時現,天是亮的,卻又不見耀眼的陽光,說不清是晴是陰。
兩人上馬繼續往東行,沿途沒什麽阻礙,申時許就到了青陽城。
這會子離宵禁尚早,城內卻已街市冷清。沿正街走沒多遠,就望見那匾額上提寫著「敕造英國公府」的壯闊宅院,此刻大門緊閉,外頭也不見有一個人來往。
秦恪遠遠望了幾眼,便撥轉馬頭從側路繞到宅後,剛在對面巷口處停下來,旁邊角落裡就有一名便裝漢子迎上前來,躬身叫了聲「督主」。
「有動靜麽?」
「回督主,今早確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在左近轉悠,已被拿了,其餘的連只蒼蠅也沒飛進去。」
這些手下的人辦差辦精了,話也總愛往滿了說,不拿捏一下,有時便不分輕重。
他哼了一聲:「都問清楚了,別光顧著動手拿人,卻不拿眼看人。」
「是,屬下明白。」那東廠番子嗬腰應了,隨即雙手豎在唇邊,朝國公府發出一聲呼哨。
蕭曼看秦恪下了馬,也趕忙跟過去隨在他身後,徑直朝對面走過去,剛走到街中,國公府的後門便應聲打開,幾名褐衫小帽的番役湧出來,左右分班站立。
先前還刻意迴避,這時不知為何卻又有些招搖起來,真不知他是什麽用意。
一路跟著進了門,就看院內四下到處都有東廠的番役把守,沒半點遺漏的地方。一名檔頭在前引路,將他們引到後院正廳。
那裡面更是重重把衛,中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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