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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聞一聲問:「鴆兒,你曉得新政推行最大的難處是什麼麼?」
她總不好不應他,努力於腦海中搜檢一番有關新政的摺子,有些猶疑地答了句:「陽陽奉陰違,上有令而下不效。」
「正是。」
白居岳的一聲贊同,差點讓梁拾鴆以為不光是她絞盡腦汁地想在他面前充有幾分學識,他也在絞盡腦汁地找能安慰到她的地方
可惜,看來他倆都做得不大好。
梁拾鴆腦中如此想著,卻聽白居岳繼續道:
「哪怕新政告示能張貼到家家戶戶的門口,目不識丁者眾,闡釋權就只能被攥於少數識文斷字的人手中,層層監督落實便必然要耗費更多功夫。」
梁拾鴆回憶起更多的細節:
「就譬如計畝征銀,官收官解一條,明明是富戶多征平民少征無地不征的政策,同時將糧稅缺損的風險責任全部明確由官府承擔,但原來那些借著徵收斂財的糧長里長大多才是認字的富戶,反而歪曲成什麼增稅強征一類的去煽動民眾鬧事。
若是平民之中多有讀書識字者,便不會發生這樣的曲解。」
能切切實實地言之有物,梁拾鴆恢復了些許信心重新抬眸,但又仍有些許疑惑:
「只是這似乎講得應是讓所有人都讀書的益處,而並非女子學堂的益處。」
「因為女子可以成為母親,一個識文斷字的母親必然會讓她的孩子」
白居岳的答案不知為何頓住了,好似一個音節一下卡於他喉管之中停頓得那樣突然。
霎時間,梁拾鴆甚至感覺自己好似捕捉到白居岳眼神中閃爍過一絲掙扎,起伏得過於劇烈乃至於顯得有些猙獰的掙扎。
但又一個眨眼,她見他眼中倒映出的都是她的模樣。
方才是自己的幻覺吧,梁拾鴆想。
白居岳骨相的確帶著稜角,他前些日子那樣大病一場後更加凸顯,平常在她面前掩住的氣勢認真時顯露出來難免多上幾分厲色。
不過,他望著她總又將眉目柔和下來,任由皮相包裹住所有稜角。
他墨色瞳孔中盛著情緒的確可以如深暗難測的幽譚,卻也能是濃重到簡直讓她快要溺於其中的情愫還帶著期許。
他或許在等她補完這句話?
梁拾鴆接了下去:「一個母親會把她所有的知識都教育給她的孩子,故而她一人識字便是全家識字了。」
這場議論的終末應當算個完美的結局。
雖然各地推廣女子學堂是梁拾鴆想著凌飛雁口中的女書堂腦中乍然冒出來的點子,但有了幾分可以推行的理據,讓這個點子至少看起來是靈光乍現而非異想天開。
能讓白居岳考量一番有益新政,亦不枉她提這一嘴。
然不知為何,到寢時,梁拾鴆上了床翻來覆去又開始思來想去,隱隱覺著那番討論中似乎還有什麼未解之處。
譬如曾經她做那個假太后都敢大大方方論政,今日被白居岳一問怎的羞愧起來?
想來首輔輔佐太后是應盡之責,但尋常人的妻子卻不應隨意干涉丈夫的事務。
可她分明還是那個她,難道做太后時意見就自然高明,一旦失了身份就蒙昧起來?
又譬如,關於那造女子學堂獨有的益處……
女人好似天生就得做母親的,可有母親的孩子當然就有父親,父親不會教導孩子麼?
她自己的阿爹雖沒教過她們這些姐妹認字,但也給她們姐妹示範過一些弓馬騎射。
父母誰得閒便由誰去教導豈不更好?
再想下去,腦中竟冒出更多奇怪的疑問。
為何男子上學的地方就叫學堂,而女子上學就要專門修建女子學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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