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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宜，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那太难了。”
在宜音的汤药中他加了安神的药进去，所以她睡得很沉，枕着他的手，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小臂，虽然梦中还是会时有惊悸，但是相比于以前好了许多。
他就这样守着，事实上，他甚至一刻都不想错开眼。
以前生不如死的时候，他时时都在求死，而现在，他想好好活着，一直守着她。
罔顾人伦、屠戮手足的罪名是朝廷加给他的，是他的父皇加给他的，他只能领受，成了大周的罪人。
世人皆要给他论罪，而她却要为他平反，要他清白立世。
多么不自量力，又多么固执坚韧。
她拖着病弱的身子，一点点在世家与皇权之间挖掘，填埋，企图一寸寸为他这个身处泥沼的恶魂，修一条通往人间的康庄大道。
……
太初元年在摄政王李承晔与杨卢为首的世家相互制衡下，朝中倒是平安无事，大家都心照不宣，该站队的站队，该做事的做事。
宫外关于杨七娘子天生凤命的传言仍在大街小巷，酒楼茶肆，甚至勾栏瓦舍都流传着，但是宫里却干干净净。
自打太后亲自处理更换了一批御前宫人之后，后宫众人大有些人人自危的意思。
私下里议论起来，有的说：“太后娘娘的手段虽然狠了些，但是我看着倒也好。先前实在不成个样子，圣人晚上在寝殿说句话，天还没亮就传到宫外去了。竟不知御前当差的那些是当着宫里圣人娘娘们的差事，还是当着卫国公、长宁侯的差事。这下可好了，那些耳目喉舌齐齐被太后娘娘斩断了，大家也落个清净。”
又有人说：“太后娘娘看着文弱不堪，却实在是雷霆手段，听说先前被处置的那个刘全，还有后来好几个宫人都是为她母家杨家做事的，她竟也毫不容情。首领太监郭成在临受刑前还托了杨府三郎在太后面前求情，送的礼据说有上百口大箱子，三四辆车拉到三郎私宅去的，京中都传开了，太后娘娘还不是照样处置了他。”
“谁说不是呢，”一位老内监心有戚戚，道：“这样狠辣的手段，怕是当年的昭元皇后都不及其一二，你们是没见着，内廷狱中那一个月日夜鬼哭狼嚎，抬出去的尸身怕是乱葬岗的那点薄土都盖不住了……”
“您老快别说了，圣人仁厚，对这位太后极为敬爱。据说前朝有人奏请让太后娘娘垂帘，圣人竟有意准允，最后还是御史中有人极力进谏反对，这事才算是耽搁了下来。本朝有女主干政的前车之鉴，顺圣皇后掌权时，李氏宗亲几乎被屠戮殆尽。圣人竟不以为意，还对太后尊敬如旧，足可见陛下对太后之心。”
这些话传到宜音耳中的时候，她正与皇帝下棋。
最后一子落下，输赢已成定局。
皇帝凝神盯着棋盘看了半晌，佯怒道：“姊姊使诈，这里哄了我一子，我竟未发觉。”
“哪里就哄你了，是你自己心不静。”宜音笑着辩驳，垂眸道：“左右是些底下人有的没的闲话而已，陛下非要拿来当个事情听。闲话入了天子的耳朵，那就真的成了事情了，不料理也不成了。可是水至清则无鱼，若是为着这个再处置上一批人，到时候咱们都得自己起锅烧炉灶了。”
皇帝被她的这番说辞引得发笑，“姊姊说的也是，不过烧炉灶这活计做起来我倒不怕。姊姊学做糕点的时候，我烧炉灶烧得还少吗？”
提起往事，宜音不禁莞尔。
那时候眼前挺拔如青松一般的少年，还没长到她的肩头呢，小小的身子蹲在灶台旁，按着她的要求，有一搭没一搭地添茶烧火，时常将自己弄得狼狈不堪，顶着被火燎地发卷的鬓发跟在她身后，乐呵呵地啃着焦黄发黑的糕点。
宜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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