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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音晚上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永清在她第无数次唉声叹气之后，抱住她的手臂贴上来，问：“音姊姊，你与九哥吵架了吗？”
这孩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没有啊，我最近都没有见到他。”宜音闷闷答了一句。
永清茸茸的脑袋蹭的她脖子有些发痒，她便往后躲了躲，永清却又贴上来，压低了声音，很认真地说：“那你就是想九哥了。”
宜音望着床顶上绛色的帐幔，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答：“嗯，想了。”
吾有公子，昼夜思服，辗转难寐。
“九哥也一定很想你的。”
永清声音轻轻的，像一片羽绒落在耳旁。
宜音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你怎么知道呢？”
永清沉默了，半晌才说：“因为我娘亲给我说有情人是心有灵犀的。”
这是宜音第一次永清提到她的母亲。
这个胆怯而敏感的女孩子，总是把一腔心事掩藏的严严实实，但宜音知道她其实很想念她的母亲，她的书房中挂了很多画，其中大多都是一个绿衣女子的背影，窈窕温柔，那是她对母亲深深的思念。
“永清，你……”
“姊姊一定想问我，我的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永清笑了笑，半晌才说：“她跟我一样，是个很胆小，很懦弱，是个很没用的人。”
“可是我很想她……姊姊，我真的很想她。”
万般言语，在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身上都显得单薄无力。宜音仍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于永清的母亲郭美人，宜音早有耳闻。
她是薛家送进宫来帮着薛婕妤固宠的，那时候薛家在京中还是显赫门阀，甚至比齐、卢两家还要繁盛些，所以薛家嫡女一入宫便被圣人封了正三品的婕妤，圣宠优渥，不多时就怀上了孩子，就是后来的永湘公主。
那薛婕妤有孕在身不便侍君，薛家便送了永清的母亲郭美人入宫。圣人自然也照收不误，一朝宠幸后，给了封号，便让她与薛婕妤同居一宫。
薛婕妤日日对着家中送进宫的这位美人，如食鸡肋，用之膈应，弃之不甘。
薛婕妤便在此种境况下，日渐变态，尤其在圣人渐渐对她厌倦，而郭美人又怀了永清之后。她所有的怒火全撒在了郭美人身上。
刘嬷嬷的一位同乡姐妹那时候便在郭美人身边伺候，有一次宜音提起永清，刘嬷嬷便说：“啊哟哟，说起七公主，便让人想起洛云宫那位，她造的孽可是苍天都看不过去的。”
洛云宫便是薛婕妤的寝宫。
她说：“那时候七公主母女俩过得那日子哟，简直就不是人过的。那位稍有不顺心便是一顿毒打，哭喊声连住在最西边的内监都听到了。有一次那郭美人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趁看着的人没注意，挣扎着从洛云宫爬出来，向协理后宫事宜的德妃娘娘求助，岂料德妃娘娘说她无权干涉别宫内务，又让人给送回去了，最后郭美人断了一腿，硬生生给疼死在榻上了。”
“那姑母呢？姑母也管不了吗？圣人也不管吗？”宜音问刘嬷嬷。
刘嬷嬷摇了摇头，再什么也没说。
永清的呜咽声渐渐平息了，她轻飘飘地说：“她们都说我娘亲病死了，可是姊姊，我偷偷去看过她，她疼疯了，连我都不认识了，只让我滚……她最后是自己用汗巾勒死了自己。”
“我一直在想，那该是什么样的痛，才能让娘亲那么胆小的人自己勒死自己啊。”
是啊，该是怎样的痛才会甚过窒息之痛呢？
宜音蓦地想起圣人提起永清那疑惑的神情，平常的似乎只是忘记了早前某一日的天气如何，她不由地搂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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