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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傅正言不這麼認為，過了這麼些年，他仍記得第一次見宋延巳。
那一年楊花開的正好，陽光越過雕窗撒入室內，書院裡老先生的課引人昏昏欲睡，他是被窗外的嘰喳的吵鬧聲亂醒的。
然後，他看到了宋延巳，飛絮淡淡舞起，小男孩一襲白色錦袍，皮膚白皙，一雙狹長的丹鳳眼低垂著，看不清表情，即便如此，也知他是一個玲瓏剔透的人兒。
再後來，傅正言才知道，他是大儒韓夫子的關門弟子，韓夫子曾不止一次的當眾贊他世無其二。
&ldo;無礙。&rdo;宋延巳打斷了傅正言的回憶，卻依舊未睜開雙眼，聲音聽上去有些慵懶，&ldo;只是於太守這回怕是無法名利雙收了。&rdo;
&ldo;人總不好太貪。&rdo;
&ldo;此事便再賣個人情給他罷。&rdo;宋延巳抬眼，裡面一片璀璨琉璃，&ldo;攻則為俘，可若他自個開城門投降，王爺不費一兵一卒，自是不會過多為難他的。&rdo;
&ldo;中離。&rdo;提起於懷安，傅正言忍不住有些鄙夷，&ldo;此人陰狠奸詐，留下怕會是個禍患。&rdo;
&ldo;寧用真小人，莫信偽君子。&rdo;能握到手裡的人才是所用之人，宋延巳目光移向手心，&ldo;我自有打算。&rdo;
這雙手長得極好，骨節分明，掌心中紋路甚為清晰。
傅正言見他有些出神，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輕哼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帶著幾絲調侃，&ldo;你莫不是真信了那算命先生的話?&rdo;
想起來蓉安拉著他去算姻緣，傅正言就忍不住笑，&ldo;也就你慣著她。&rdo;
見他提到蓉安，宋延巳神色一柔，接口道，&ldo;蓉安心思淺，她若喜歡，我便伴著她耍耍又如何。&rdo;
&ldo;我這不是怕顧家妹妹擔心嗎。&rdo;傅正聞言眉毛微挑，手指輕點桌面，&ldo;你可是有婚約在身的。&rdo;
&ldo;我只把蓉安當妹妹。&rdo;晚風吹過營帳，燭火被撥的微顫，征戰期間軍中禁酒，宋延巳便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氤氳熱氣裊裊綿綿從桌上的壺口中散開，&ldo;這般在意，你何不娶了她&rdo;
傅正言聞言一愣，&ldo;你也知湯傅兩家的關係，我娶不了她的。&rdo;
徘徊踟躕，姻緣淺薄，相似終究不如初。
宋延巳眼角抽動了一下，最終化為一片沉默。
當月，荊州太守於懷安與李晟大軍約法三章，而後大開城門，淝安王大軍浩浩蕩蕩入駐荊州。
同年九月，李晟詔令王弘毅帶兵從華州赴臨安，宋延巳則率兵由河中攻取鳳翔。十一月初，兩軍會合於華縣，兵近臨安不過二十餘里。
十一月的天早已冷的透徹，江忠嗣手中攥著城外發來的密函，後背一片冰涼，幸好他早了一步，手拂過歙硯，燭火搖曳，燈光下的影子印著一股決然，火漆被毫不猶豫的按在信箋封口處。
這廂淝安王剛兵臨城下，那廂文昌帝就下令封了臨安城，自己帶著一群嬪妃躲在宮牆內，整座皇城被虎賁軍里三成外三成的圍住，不准進出，違者格殺，弄得臨安城內人心惶惶。
&ldo;都三次了，這胭脂色也忒難染。&rdo;江沅指尖上裹了層層的絹紗，嘆道，&ldo;這存的老物終究不如新開的花兒吃色。&rdo;金鳳花的汁液微微滲出，更襯得她皮膚白皙，手指纖纖如嫩荑。
女兒家，纖纖玉指，妙在無瑕，一但染猩紅，便跟個怪物似的。
江沅腦海里不知怎麼就划過這句話，看著指尖愣了半響，最終冷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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