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蓑衣翁：&ldo;……&rdo;
他目光未曾向壁畫的方向偏離一分一毫，而是一眨不眨注視著秋海棠，似是在辨別對方真意，似是在無聲質問。
萬川堂堂主：&ldo;……&rdo;
壁畫中的寓意他也讀懂了。
最後這道宮門沒有複雜的機關，一切皆如壁畫所描繪的那般，只需留一個人按照畫中步驟逐一動作，就能將其他人送至秘藥所在。
只不過被迫留下的人，在完成使命後，便會失去所有立足之處，同腳下僅剩的那塊玉石板一併下落。
至於會落往何處……
萬川堂堂主不屑一顧地想：除了陰曹地府，還能是哪裡?
&ldo;……&rdo;
如此想著，他再看宮門中央鋪設的那一塊供人立足的玲瓏雕花玉石板，便不再覺得它是一塊過分精緻的踏腳石，而是活脫脫像極了事先準備好的棺材板。
萬川堂堂主原以為，要從霓裳樓樓主與蓑衣翁中爭一個活口的位置並不容易，正絞盡腦汁謀劃如何解讀壁畫才能將人誤導，以便給自己留出活路，卻沒料到秋海棠竟然替他預留了生路，反而向蓑衣翁&ldo;心直口快&rdo;地道出意圖。
她究竟怎麼想的?
蓑衣翁看了秋海棠片刻，波瀾不驚道：&ldo;他對你還有用?&rdo;
秋海棠輕聳香肩，指尖繞著發梢，直言不諱道：&ldo;即便是找到的了秘藥，未必不會碰上別的障眼法試圖混淆真假，我自是需要個人當場辨識才能放心，你與他之間，想來也是神農闕出身的他更有用處了。&rdo;
她對雪域迷陣的機關布置了如指掌，觸類旁通之下，破解神農闕的小把戲不在話下。但論辨識真正可用的秘藥，卻比不過神農闕後人。
蓑衣翁：&ldo;……&rdo;
他目光無意中落在秋海棠白皙的指節上。她的指節上有一處紅，乍看並不起眼，細看才能辨出是一塊凍出來的傷疤。
他猛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個離別之夜，天寒地凍，素雪絮絮落滿肩。秋海棠睜著一雙秋水剪眸，固執地站在雪地里送別，十指凍得瞳孔仍執拗著不肯回屋。那是她唯一一次干涉自己的決定，也是唯一一次挽留。
當時她說了什麼呢?
他甚至沒有在意，否則現在也不至於連一句話也回憶不起。
他只記得自己曾躊躇滿志心懷天下，認為她一時的不情不願只是小女子的不安與膽怯而並未上心。所以他輕易許下承諾，說：&ldo;等我回來。&rdo;他想著等自己除掉為禍江湖的魔頭後揚名立萬，便不會再有人對他出身霓裳樓的妻子指指點點，他二人可以正大光明行走江湖，蒼生與佳人兩不相負。
現在想來，自己當時是何等天真愚蠢，竟然讓她等。讓霓裳樓樓主的愛徒，下一任樓主的人選，獨自在江湖紛亂的中心，在八方追殺之下，原地等待。
她沒能等下去，也不能等下去。身懷有孕的秋海棠根本無力與正邪兩道的追殺周旋，她選了唯一能回去的地方‐‐霓裳樓。
而這一切，他當年闖入霓裳樓救人時不知，被秋嬋廢了使劍的左手頹喪流浪時不知，直到他成為蓑衣翁一員，身處向各方殺手與江湖人士提供消息的旋渦中心，他才遲遲明了。
他年少輕狂的一個轉身，留下的是此生遺憾。
無論當年秋海棠與他之間有幾分真情又攙著幾分假意。
於情於理，他都擔得起辜負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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