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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锦棠自幼承教于傅懋安,稍长后又入了行伍,常年驻扎在河西,回京后又长居于城中那座陛下赏给他的宅子里,因此一向跟族中不算亲近。
便是梁锦和这个亲兄长,若无要事,一年也见不着他几回,就更不说如今日这般坐下来谈点什么了。
梁锦和见他像是真要谈事,便将“为兄该向哪家府上去提亲”这件事暂且搁下:“你问吧。”
“扶风梁氏,与太史门联络的渠道是什么?”
梁锦和倏地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心惊,笑道:“什么太史门?何来的联络渠道?”
“大哥不必瞒了,”梁锦棠胸有成竹地端起桌上茶盏,慢条斯理撇着漂浮的新芽,“若无联络的渠道,那当年,你是如何将梁景明送过去的?”
傅懋安下了一局很损的大棋。
他在一开始,就不着痕迹地将“傅攸宁”深植于梁锦棠心中。
从此,无论天涯共一色明月时的想象,还是见面装不识时的假作漠然,梁锦棠的目光,都始终只在傅攸宁身上。
聪敏如他,专注一个人这样久,怎会毫无察觉?在范阳庆功时,索月萝曾说,她看得出傅攸宁有秘密,但她不会去查。
可梁锦棠是不会忍得住不去查的。
“好端端地做什么突然扯到五弟了?”梁和抬眼瞪向他,“五弟在你去河西的第二年就因病夭折了!”
“许是我长久不在家中,大哥对我不够了解,”梁锦棠淡淡笑,目光澄定,“若非经过查证,有十足把握,我也不会贸然来问的。五弟是否夭折我且不与你争辩,只是,大哥敢不敢同我赌一赌?”
“赌什么?”
梁锦棠浅啜一口明前春茶,笑眼看向梁锦和:“赌一赌,若将太史门弟子全带出来正面示人,将会有多少东都老世家的子弟死而复生、失而复得?”
春猎之前,他在文溯楼遇到傅攸宁的那一回,她说她正在看一段史料,叫“崔杼弑其君”。
傅攸宁进京这两年,他一直远远瞧着她,早发现这家伙学东西极慢。可那日傅攸宁笑眯眯同他讲“崔杼弑其君”那段时,眼神根本没在那竹简上,而是始终笑着与自己对视的。
那流利熟练的程度,完全就是早已烂熟于心。
还是那日早晨,尉迟岚与孟无忧在演武场上胡闹对呛时,脱口而出说了一句“邹忌讽齐王纳妾”。那时梁锦棠看得很清楚,傅攸宁欲言又止,最终是忍下没说。
可她在那一瞬间的反应很明显就是,她知道,尉迟岚说错了。
以那姑娘迟钝的脑袋,电光火石间能察觉尉迟岚说错了,也只能说明,她对这种并非本国的史料,也是耳熟能详的。
前前后后这些蛛丝马迹加起来,很显然,这姑娘所受的师门训教,是史家学说。
可她却走上了武官的路,且从不在众人面前表露出自己是史家弟子。
是什么样的史家流派,不让弟子进兰台做史官,而要让其藏着史家弟子的身份,做个能接触到众多机密的绣衣卫武官?
种种疑问之下,梁锦棠便暗中开始循线查起各大私家记史门派。
最终,许多线索都指向那个传承古老、隐秘低调而又与几大东都老世家隐有千丝万缕关联的太史门。
梁锦棠今日回大宅,一则是找梁锦和印证自己的推测,二则是要找到与太史门联络的渠道。
他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是威风赫赫的光禄羽林中郎将,他从不打两眼一抹黑的仗。
傅攸宁的秘密就是太史门,而昨夜她那副痛哭过后下定决心的模样,让他觉着那姑娘随时会跑路。
幸亏,她情急之下脱口约他私奔,否则他真怕自己会做出些不太名誉的事。
他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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